一、 乾佑河 乾佑河,母亲河。 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 你日复一日流淌着,向着城市村镇,向着乡野人家,向着大山的深处,向着水流的尽头,向着远方的远方。 你用甘甜的清泉,滋养每一个生灵,滋养每一寸土地,滋养每一棵树,滋养每一朵花。 上游的你卷起浪花似雪,声震如虎,咆哮如雷。 下游的你细细流淌,润物无声。 可你去到过的地方,地域富饶,绿草丰美。 那希望的田野里有你的足迹,那苍翠的山岚里有你的足迹,那绿水人家绕的村庄有你的足迹,那金黄的麦浪里有你的足迹,那娇美的花朵里有你的足迹,那嬉水孩子的脸上有你的足迹。 你奔腾,你激荡,你奉献,你默然,你安静,你沉寂,你沧桑。 要读懂你,竟要追溯五千个春秋。 沿着时间的水岸,我把你追寻。 他们说:千江有水千江月,万里无云万里天。 他们说: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我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我足。 他们说:水之性,不杂则清,莫动则平;郁闭而不流,亦不能清。天德之象也。故曰:纯粹而不杂,静一而不变,淡而无为,动而天行,此养神之道也。 他们说:天下莫柔弱于水,而攻坚强者莫之能也,以其无以易之也。柔之胜刚,弱之胜强,天下莫弗知也,而莫能行也。 他们说:毖彼泉水,亦流于淇。有怀于卫,靡日不思。 他们说………… 你沉默着,什么也不说。 不说,比说的更多。 因为你的存在,终南胜景知多少,柞水别开一重天。 紫气东来,那是老子西出函谷曾停留过的地方。 悟道的老翁驾鹤仙去,连那只青牛也飞升而去。 他们都去了,唯独留下你。 多少人站在你的脊梁上,西望长安。 而你,是否也曾在无风的夜晚听闻过西天的呼唤? 历史的车辙碾过春秋,碾过秦汉,碾过盛唐,碾过明清。 多少人奔浮华而去,多少人逐名利而往。 唯独你,幽居深山。你是专心做这世外的隐者,修禅悟道?还是早已习惯了这山高谷静的烟水之闲? 唯独你,静卧在山岗,思服那陈年往事。圣贤洋洋万言的启智的歌声曾响彻山谷,上善的水德就在你的足下潺潺流淌。 今人不见古时月,今月曾经照古人。 一别竟是千年,一别又像是一瞬。 你停在这里太久了,始终以一个守望者的姿势,千年万年。 地壳在运行,植物在生长,青藤在攀援,杜鹃花一年一年仍在开。 山中无四季,人间日月长。 那些长在刀削峭壁上的树,那样突兀,那样险峻,好似要飞身下坠。 你是怎样让灵魂在九十度悬崖依然屹立不倒的呢? 而你自己,也始终,始终以一个拥抱的姿势,迎接平淡,迎接寂寥,迎接闪电,迎接惊雷,迎接风雨。 你站着是巍巍高山,你躺着是迤迤峻岭。 而那些悬崖上的柞树,是你的秀发,也是你的精神。 三、杜鹃花 那分明是火,熊熊燃烧的火。 从东边燃到西边。 那些花朵,就像高高擎起的火焰。漫过溪水,漫过高岗,漫过青葱的草甸,漫过寂静的谷地,在群山的褶皱里形成燎原之势。 那分明是云,团团萦绕的云。 浮在一些绿树,山峦和草尖上。 轻盈飘逸,沾过清晨的露水,沾过羚牛角上的土,沾过桃花的粉,沾过梨花的白,沾过冬梅的静,沾过幽兰的香,沾过昨夜那一枕清月光。 那分明是雾,弥漫成海的雾。 淡淡烟霞,晕染出淡淡的诗意,那样寂静,那样美好。 无人来识,发我幽香。无人来赏,绽我花朵。无人问津,自然开合。 那分明是爱,炽烈烈的爱。 不含羞,不矜持,不逃避。直面面,赤裸裸。 开吧,漫山遍野地开,浪荡地开,往骨子里魅惑,往骨子里风情,往骨子里放浪形骸。一朵一朵,一树一树,蔓延着,怀抱着,翻腾着。滚过草地,滚过河流,滚过山坡。(来源:凤凰陕西 文/毕堃霖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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